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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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 章
柳謹一直在關註著封離。
她央求師尊把位置往前移便是為了離封離師兄近一些。
為了今日宴席，她特意提前一月，花重金著人下山定制了這身衣裳，自從封離師兄到來後，她便沒有移開目光，為的就是等封離師兄回頭時，可以讓師兄看到今日盛裝打扮的自己。
可是，封離師兄一眼都沒有看她，不，應該說，封離師兄對誰都不在乎，不在乎這場宴席上的任何人，他的視線，不會落在這場宴席中的任何一人身上。
師尊說修無情道的修士，修為越高，七情六欲便越淡薄。
封離師兄確實是這樣的。
但是，那個狐妖轉頭的時候，她才猛然發現，封離師兄其實一直都在看著那個狐妖！
定那個狐妖在不知羞恥地勾引師兄！
師尊明明已經用心頭血消除封離師兄的神魂印了，他們已經不是道侶了，為什麽那個女人，現在還要睜著她那魅惑的雙丹鳳眼勾引封離師兄？
憑什麽？憑什麽封離師兄可以一直盯著那個女人看，卻一眼都不看她？
多年愛而不得的憤怒和心底的嫉妒燃燒了柳謹的理智，她握緊雙拳，不顧場合出聲譏諷道：“禦情道君是對封離師兄舊情難忘嗎？”
禦情喝著酒，突然被叫到，“？”
她不過是看了一眼封離，柳謹這眼睛沒事吧？這都能扯上勾引？
坐於上方的掌門聽到這話，不悅地看向柳謹。
禦情道君是他邀請來的貴客，封離是百年間第一位有希望飛升的大乘期道君，誰人都知這兩人有過舊情，偏偏就薄陽這徒弟不長眼地提出來。
柳謹被掌門盯地有些犯怵，她縮了一下頭，餘光瞥到前方的師尊，想著師尊平日裏對禦情的厭惡，似得到了些底氣，接著大聲道：“禦情道君有空找男人，不如認真修煉呢，這都呆在渡劫期多少年了？”
嘉音聽到這話，朝禦情拋了個“果然如此”的眼神，她就說肯定有人要提起這個話題的。
“還行吧。畢竟，我這修煉速度，在狐族算是快的了。”
禦情回了嘉音一個無奈的眼神，不甚在意地吃了一口菜。
“倒是你，你師兄都位至大乘了，你這都吃了薄陽這老頭多少靈丹妙藥了，才到化神？多向你師兄學學啊，同一個師尊，怎會差距如此之大呢？”
“你！”柳謹激動地站起身，指著禦情瞪眼，“這裏不是狐貍洞，禦情道君還是好好把味道遮掩一下吧，有些難聞——唔......”
嗯？正閑得無聊，把柳謹當做娛樂調劑的禦情，發覺她突然沒聲了，疑惑地轉頭望去。
只見突然消聲的柳謹，抓著脖頸，大張著嘴，臉脹得通紅。
禦情：“？”
誰這麽好心？
“師...師...”
不能呼吸的柳謹，眼中蓄滿淚水，掙紮著走向薄陽。
薄陽一嘆，安撫地看了眼柳謹，轉頭望向上方的封離，商量道：“封離，解了罷，回去後，我會好好教訓柳謹的。”
話落，五息後，在柳謹臉頰由紅轉白，開始眼睛上翻時，一道白光自封離處鉆入她的脖頸中。
下一瞬，柳謹跪在地上大口呼吸，她背部的衣物被冷汗浸透，粉色凡衣皺巴巴地貼在她的身上，再不覆之前亮麗。
她一手撐地，一手抓緊垂落的粉裙，低著頭，眼神怨毒地瞥向禦情。
薄陽起身，不著痕跡地擋住柳謹看向禦情的視線，拽起她，對掌門告辭後，便強行拉著她下去了，離去之前，按照慣例，瞪了禦情一眼。
禦情接收到薄陽的敵意，對他挑釁地笑了笑。
宴會氣氛經過這個小插曲短暫的凝滯後，再次恢覆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。
“這老頭好莫名其妙。”嘉音側了側身，不滿道，“這件事明明就是柳謹挑起來，封離動的手，瞪你幹嘛？”
“他這才是正常的，要是薄陽哪一天對我態度溫和了，那才恐怖呢。”禦情道。
她都習慣薄陽這副臭臉了，要是哪天薄陽笑嘻嘻地關心問候她，那她可就要好好想一想，薄陽打算在哪裏弄死她了。
嘉音看向高臺上接受眾人祝賀的封離，又向著顧歡靠了靠，道：“剛才封離是不是良心發現，在為你出頭？”
禦情把嘉音推回去坐正，“他是在教訓他的師妹，我應該只是順帶的。”
都得到封離明確的答覆了，她可不會自戀得以為封離對她舊情未。
宴席上自是少不了敬酒的環節。
眾人由掌門帶頭，一個個起身道賀，輪到禦情時，場上眾人隱晦的八卦眼神立即從四面八方而來。
禦情面色不變，自顧自端起酒杯，行至封離前方，拱手疏離道：
“恭祝封離道君位至大乘，祝道君日後修得無情大道，早日飛升。”
語畢，她右手一擡，便一口喝完杯中酒液。
封離聞言，面上神情不變，嘴角卻是微微抿起，掩藏在寬大衣袖下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扣住了玉杯。
見封離身形未動，似是不打算回酒，禦情便也不再傻站在原地，可正待她不甚在意地轉身準備回座時。
“哢嚓——”
一聲脆響。
“？”
什麽情況？
禦情轉頭看向聲音來源。
只見封離手中的玉杯碎成幾瓣掉落至臺面，杯中酒液順著他玉白的五指流下，滴落到玉石制成的桌面上。
“滴答，滴答——”
場上頓時一片寂靜，只餘酒液砸向桌面的聲音。
禦情視線微微上擡，對上了封離那雙無情無欲的丹鳳眼。
雖是淡漠的神情，她卻莫名到了一股隱藏在這冷淡外表下的悲傷。
她，沒幹什麽吧？
禦情拿著酒杯站在原地，有些尷尬。
見場上眾人還是一副驚詫的神情，無人出聲，平日裏隨性慣了的禦情，只能硬著頭皮打圓場。
“道君想必是平日裏練劍習慣了，剛才一不小心力氣便用大了。”
話雖是說得連她自己都不信，但好歹是給了一個臺階，眾人聞言，紛紛附和。
“是啊，道君和我們就是不一樣。”
“道君肯定是內裏一時沒調整過來。”
“這酒杯太薄了，道君一不小心捏碎也是正常的。”
禦情見場上氣氛恢覆正常，趕忙對封離拱手，轉身退下。
前面都好好的，怎麽到她這兒杯子就碎了呢？
封離接過弟子遞來的幹凈手帕，抑制著雙手細微顫抖擦拭著手上的酒液，目光追隨著那道迫不及待離去的紅衣身影，神情有些不易察覺的暗淡。
禦情回到座位，快速掃蕩完桌上佳肴，邊擦嘴邊對嘉音道：“我先出去了，宴席結束集合。”
一堆探究的目光半天不肯移開，都要把她盯成篩子了，她現在坐在這兒，渾身不自在。
嘉音點頭後，禦情提著酒壺起身，直奔重錦亭。
這亭子是她作為百情，每天都被故斂數落作風懶散，耳朵都要起繭子受不了時，在雲頂宗尋的一個清靜處。
人少，環境好，適合賞景或睡覺，在封離沒有去覽今峰尋她時她便是待在這裏，帶著一壺酒一呆便是一整天。
擺好酒杯和酒壺，禦情調整好觀景的姿勢，端起酒杯送到嘴邊。
剛喝了一口酒，她便察覺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氣息——有人來了。
禦情撐臂坐起，看向被草木遮擋的入口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了。
在雲頂宗的宴席上應是打不起來的，保險起見，為免拿著酒杯阻擋捏訣，禦情還是放下了酒杯。
草木遮擋處最先出現的是一片白色的衣角，接著便是不染纖塵的白靴，飄揚的衣袂，再然後就那張劍眉星目，面如冠玉的冷淡容顏。
禦情愕然。
封離？他來幹什麽？
“你來這兒幹什麽？”禦情問道。
“找你。”封離在亭外站定，淡聲道。
禦情有些疑惑，她喜歡呆在重錦亭這事，從未與他說過，他怎麽知道她在這兒？
“找我？”禦情歪頭，問道，“找我有什麽事嗎？”
封離抿了抿唇，遲疑著張開嘴，卻沒發出聲音，似是將要出口的這些話語，對他來說有些艱難。
片刻後，他眼睫微顫，擡眼看向禦情，緩聲道：“為何要祝我......”
說到這兒，他停頓了一下，雙手無意識微微握緊，接著道：“修得無情大道...早日飛升？”
禦情沒有什麽動作，只是站在原地，語氣平靜道：“你都大乘了，距離飛升一步之遙，我說這話，有何不妥之處？”
“修得無情大道？”
封離輕聲重覆了一遍，望著禦情的黑色瞳仁中平靜無波，但禦情莫名感覺這平靜下暗藏著洶湧+情緒。
禦情垂眸，揮去腦中這毫無根據的想法，側身倚上石桌隨手拂起額前碎發，“對啊，修得無情大道，以最受天道眷顧的無情道飛升。”
“封離道君覺得，我這賀詞，有何問題？”
“不必喚我道君。”封離說著，聲音還是淡漠的。
禦情嘲諷道：“不喚你道君難道直呼姓名嗎？我可不敢。”
話雖這麽說，她面上卻無任何畏懼之情。
“......”
面對禦情這句譏諷，封離沒有出聲，只是掩藏在寬大袖擺下的雙手捏緊了衣袖，玉白指骨突顯。
見封離不答，禦情撐著石桌站直，接著道：“道君不必如此，既已無任何關系，你已位至大乘，我喚你一聲道君是應當的。”
“再者，得道飛升是每一個修道者日夜渴求的目標，只要能飛升，修何道又無任何區別，我祝道君早日實現這一目標，則更是無不妥之處。”
說完，禦情擡手做了個離去的手勢，“道君請回吧。”
宴席還未結束，把人送走她還能接著賞景。
封離身形未動，只是擡著眼望著禦情。
片刻，他邁步走上臺階進入亭中。
在距離禦情兩步之遙時，他還未走進，禦情立馬後退了一步。
“道君在此便好，保持距離。”
話落，封離僵著身體停下腳步，竭力掩飾著肢體的微微顫抖，聲線平靜問道：“什麽叫做，無任何關系？”
這很難理解嗎？
禦情有些莫名其妙：“我記得三年前我們的神魂印便解了吧？”
“可以再結。”封離答的毫不猶豫。
禦情連連擺手，“不了，你修習的無情道不適合神魂印，更何況，我們以什麽理由結？”
言畢，她扯了扯了嘴角。
這都分手了，連感情都沒了，結神魂印？搞笑嗎？
正在心底吐槽著，下一刻，禦情就聽見封離答道：“道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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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，封離師兄一眼都沒有看她，不，應該說，封離師兄對誰都不在乎，不在乎這場宴席上的任何人，他的視線，不會落在這場宴席中的任何一人身上。
師尊說修無情道的修士，修為越高，七情六欲便越淡薄。
封離師兄確實是這樣的。
但是，那個狐妖轉頭的時候，她才猛然發現，封離師兄其實一直都在看著那個狐妖！
定那個狐妖在不知羞恥地勾引師兄！
師尊明明已經用心頭血消除封離師兄的神魂印了，他們已經不是道侶了，為什麽那個女人，現在還要睜著她那魅惑的雙丹鳳眼勾引封離師兄？
憑什麽？憑什麽封離師兄可以一直盯著那個女人看，卻一眼都不看她？
多年愛而不得的憤怒和心底的嫉妒燃燒了柳謹的理智，她握緊雙拳，不顧場合出聲譏諷道：“禦情道君是對封離師兄舊情難忘嗎？”
禦情喝著酒，突然被叫到，“？”
她不過是看了一眼封離，柳謹這眼睛沒事吧？這都能扯上勾引？
坐於上方的掌門聽到這話，不悅地看向柳謹。
禦情道君是他邀請來的貴客，封離是百年間第一位有希望飛升的大乘期道君，誰人都知這兩人有過舊情，偏偏就薄陽這徒弟不長眼地提出來。
柳謹被掌門盯地有些犯怵，她縮了一下頭，餘光瞥到前方的師尊，想著師尊平日裏對禦情的厭惡，似得到了些底氣，接著大聲道：“禦情道君有空找男人，不如認真修煉呢，這都呆在渡劫期多少年了？”
嘉音聽到這話，朝禦情拋了個“果然如此”的眼神，她就說肯定有人要提起這個話題的。
“還行吧。畢竟，我這修煉速度，在狐族算是快的了。”
禦情回了嘉音一個無奈的眼神，不甚在意地吃了一口菜。
“倒是你，你師兄都位至大乘了，你這都吃了薄陽這老頭多少靈丹妙藥了，才到化神？多向你師兄學學啊，同一個師尊，怎會差距如此之大呢？”
“你！”柳謹激動地站起身，指著禦情瞪眼，“這裏不是狐貍洞，禦情道君還是好好把味道遮掩一下吧，有些難聞——唔......”
嗯？正閑得無聊，把柳謹當做娛樂調劑的禦情，發覺她突然沒聲了，疑惑地轉頭望去。
只見突然消聲的柳謹，抓著脖頸，大張著嘴，臉脹得通紅。
禦情：“？”
誰這麽好心？
“師...師...”
不能呼吸的柳謹，眼中蓄滿淚水，掙紮著走向薄陽。
薄陽一嘆，安撫地看了眼柳謹，轉頭望向上方的封離，商量道：“封離，解了罷，回去後，我會好好教訓柳謹的。”
話落，五息後，在柳謹臉頰由紅轉白，開始眼睛上翻時，一道白光自封離處鉆入她的脖頸中。
下一瞬，柳謹跪在地上大口呼吸，她背部的衣物被冷汗浸透，粉色凡衣皺巴巴地貼在她的身上，再不覆之前亮麗。
她一手撐地，一手抓緊垂落的粉裙，低著頭，眼神怨毒地瞥向禦情。
薄陽起身，不著痕跡地擋住柳謹看向禦情的視線，拽起她，對掌門告辭後，便強行拉著她下去了，離去之前，按照慣例，瞪了禦情一眼。
禦情接收到薄陽的敵意，對他挑釁地笑了笑。
宴會氣氛經過這個小插曲短暫的凝滯後，再次恢覆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。
“這老頭好莫名其妙。”嘉音側了側身，不滿道，“這件事明明就是柳謹挑起來，封離動的手，瞪你幹嘛？”
“他這才是正常的，要是薄陽哪一天對我態度溫和了，那才恐怖呢。”禦情道。
她都習慣薄陽這副臭臉了，要是哪天薄陽笑嘻嘻地關心問候她，那她可就要好好想一想，薄陽打算在哪裏弄死她了。
嘉音看向高臺上接受眾人祝賀的封離，又向著顧歡靠了靠，道：“剛才封離是不是良心發現，在為你出頭？”
禦情把嘉音推回去坐正，“他是在教訓他的師妹，我應該只是順帶的。”
都得到封離明確的答覆了，她可不會自戀得以為封離對她舊情未。
宴席上自是少不了敬酒的環節。
眾人由掌門帶頭，一個個起身道賀，輪到禦情時，場上眾人隱晦的八卦眼神立即從四面八方而來。
禦情面色不變，自顧自端起酒杯，行至封離前方，拱手疏離道：
“恭祝封離道君位至大乘，祝道君日後修得無情大道，早日飛升。”
語畢，她右手一擡，便一口喝完杯中酒液。
封離聞言，面上神情不變，嘴角卻是微微抿起，掩藏在寬大衣袖下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扣住了玉杯。
見封離身形未動，似是不打算回酒，禦情便也不再傻站在原地，可正待她不甚在意地轉身準備回座時。
“哢嚓——”
一聲脆響。
“？”
什麽情況？
禦情轉頭看向聲音來源。
只見封離手中的玉杯碎成幾瓣掉落至臺面，杯中酒液順著他玉白的五指流下，滴落到玉石制成的桌面上。
“滴答，滴答——”
場上頓時一片寂靜，只餘酒液砸向桌面的聲音。
禦情視線微微上擡，對上了封離那雙無情無欲的丹鳳眼。
雖是淡漠的神情，她卻莫名到了一股隱藏在這冷淡外表下的悲傷。
她，沒幹什麽吧？
禦情拿著酒杯站在原地，有些尷尬。
見場上眾人還是一副驚詫的神情，無人出聲，平日裏隨性慣了的禦情，只能硬著頭皮打圓場。
“道君想必是平日裏練劍習慣了，剛才一不小心力氣便用大了。”
話雖是說得連她自己都不信，但好歹是給了一個臺階，眾人聞言，紛紛附和。
“是啊，道君和我們就是不一樣。”
“道君肯定是內裏一時沒調整過來。”
“這酒杯太薄了，道君一不小心捏碎也是正常的。”
禦情見場上氣氛恢覆正常，趕忙對封離拱手，轉身退下。
前面都好好的，怎麽到她這兒杯子就碎了呢？
封離接過弟子遞來的幹凈手帕，抑制著雙手細微顫抖擦拭著手上的酒液，目光追隨著那道迫不及待離去的紅衣身影，神情有些不易察覺的暗淡。
禦情回到座位，快速掃蕩完桌上佳肴，邊擦嘴邊對嘉音道：“我先出去了，宴席結束集合。”
一堆探究的目光半天不肯移開，都要把她盯成篩子了，她現在坐在這兒，渾身不自在。
嘉音點頭後，禦情提著酒壺起身，直奔重錦亭。
這亭子是她作為百情，每天都被故斂數落作風懶散，耳朵都要起繭子受不了時，在雲頂宗尋的一個清靜處。
人少，環境好，適合賞景或睡覺，在封離沒有去覽今峰尋她時她便是待在這裏，帶著一壺酒一呆便是一整天。
擺好酒杯和酒壺，禦情調整好觀景的姿勢，端起酒杯送到嘴邊。
剛喝了一口酒，她便察覺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氣息——有人來了。
禦情撐臂坐起，看向被草木遮擋的入口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了。
在雲頂宗的宴席上應是打不起來的，保險起見，為免拿著酒杯阻擋捏訣，禦情還是放下了酒杯。
草木遮擋處最先出現的是一片白色的衣角，接著便是不染纖塵的白靴，飄揚的衣袂，再然後就那張劍眉星目，面如冠玉的冷淡容顏。
禦情愕然。
封離？他來幹什麽？
“你來這兒幹什麽？”禦情問道。
“找你。”封離在亭外站定，淡聲道。
禦情有些疑惑，她喜歡呆在重錦亭這事，從未與他說過，他怎麽知道她在這兒？
“找我？”禦情歪頭，問道，“找我有什麽事嗎？”
封離抿了抿唇，遲疑著張開嘴，卻沒發出聲音，似是將要出口的這些話語，對他來說有些艱難。
片刻後，他眼睫微顫，擡眼看向禦情，緩聲道：“為何要祝我......”
說到這兒，他停頓了一下，雙手無意識微微握緊，接著道：“修得無情大道...早日飛升？”
禦情沒有什麽動作，只是站在原地，語氣平靜道：“你都大乘了，距離飛升一步之遙，我說這話，有何不妥之處？”
“修得無情大道？”
封離輕聲重覆了一遍，望著禦情的黑色瞳仁中平靜無波，但禦情莫名感覺這平靜下暗藏著洶湧+情緒。
禦情垂眸，揮去腦中這毫無根據的想法，側身倚上石桌隨手拂起額前碎發，“對啊，修得無情大道，以最受天道眷顧的無情道飛升。”
“封離道君覺得，我這賀詞，有何問題？”
“不必喚我道君。”封離說著，聲音還是淡漠的。
禦情嘲諷道：“不喚你道君難道直呼姓名嗎？我可不敢。”
話雖這麽說，她面上卻無任何畏懼之情。
“......”
面對禦情這句譏諷，封離沒有出聲，只是掩藏在寬大袖擺下的雙手捏緊了衣袖，玉白指骨突顯。
見封離不答，禦情撐著石桌站直，接著道：“道君不必如此，既已無任何關系，你已位至大乘，我喚你一聲道君是應當的。”
“再者，得道飛升是每一個修道者日夜渴求的目標，只要能飛升，修何道又無任何區別，我祝道君早日實現這一目標，則更是無不妥之處。”
說完，禦情擡手做了個離去的手勢，“道君請回吧。”
宴席還未結束，把人送走她還能接著賞景。
封離身形未動，只是擡著眼望著禦情。
片刻，他邁步走上臺階進入亭中。
在距離禦情兩步之遙時，他還未走進，禦情立馬後退了一步。
“道君在此便好，保持距離。”
話落，封離僵著身體停下腳步，竭力掩飾著肢體的微微顫抖，聲線平靜問道：“什麽叫做，無任何關系？”
這很難理解嗎？
禦情有些莫名其妙：“我記得三年前我們的神魂印便解了吧？”
“可以再結。”封離答的毫不猶豫。
禦情連連擺手，“不了，你修習的無情道不適合神魂印，更何況，我們以什麽理由結？”
言畢，她扯了扯了嘴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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